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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掌柜书屋 > 王笙花绵绵 > 第83章 父亲(二、三)
 
送葬的?

我抓起地上的小蝎子,赶紧关掉手机,贴墙靠边站着。

就听前方的敲锣声越来越大,隐隐能看到些飘忽不定的黑影,却听不到一丁点的脚步声,好像整个队伍都前进的悄无声息。我心下越来越沉,难道送葬的不是活人?

我本来想从包里拿一粒乌鸦屎含着,但转念一想,送葬的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一擦身的事,闭几分钟的气就够了,用不上吃屎。就用袖口堵住鼻子,老老实实的靠在墙上当壁虎。

很快,敲锣声在耳边炸开了,紧接着一阵阴风拂面而过,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擦着我的脸过去,冰得我一激灵,差点忘记了自己还在憋气,猛地吸了口气赶紧捏紧了鼻子,让自己坚持住。

铜锣声还在响。

“死人上路,生人……”

叫喊声戛然而止,先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瞬间没了气息,周围静的像一片死水。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突然停了!

漆黑狭窄的隧道内静悄悄的,完全听不到任何异响,我把手伸进裤兜里按着手机,真想掏出来照照到底怎么了。

抓心挠肝等了许久,还是没再听见任何声响。我紧靠着墙壁,把小蝎子捧在心口,打算慢慢往前挪挪,就感觉脚下一疼,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这会实在顾不上闭气,我脸憋气憋得通红,张大嘴使劲喘了几口气,恢复了力气。赶紧蹬了蹬腿,想要挣脱脚下的束缚,却感觉下手抓得越来越狠。

像是一根根钢丝勒紧肉里,疼得喘不过气。

我再也受不住了,拿起手机往下一照,白光闪过脚下的瞬间,我猛地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面前影影绰绰站了八九个纸人,一个个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穿着花衣,带着花帽,胸前挂着块阴牌,涂着大红脸蛋,画上去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我的方向。

一行人抬着一只红棺材,上面还还挂着一朵大白花,红白对比分明,相当扎眼醒目。棺材盖上贴着层层叠叠的符箓,把封口粘得严严实实,即使如此,棺盖还是隔几秒就朝上一顶,再咣当一声落下来,里面装的东西蠢蠢欲动。

我脚踝被一根十来米长的铁链拴住,直通棺盖下的棺材。

这种情况,不跑难道还留在这过年吗?

我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和一瓶高纯度雄黄酒,顺着铁链子泼过去,火光燃起的瞬间,乍起一道刺眼的红光,直奔着棺椁而去。

那些送葬的纸人突然动了起来,不过他们没去扑火,而是一个个都僵着身体,朝我扑来。

上来一个,我就用的打火机点着它,它们没有知觉,带着满身的火焰还压在我身上死死不放,我才发现大事不妙,我这等于间接***啊。

我咬着牙,把身上的燃着火的纸人推开,想逃跑,奈何脚踝上的铁链还是纹丝不动,好像我刚才点得那把火就跟小石子扔进了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惊起来。周围四五个全身是火的纸人又要对我发动攻击,估计照这架势,用不了半个小时,我就能烧成一具焦尸了。

怎么办?

我环顾四周,只发现了一个能暂时躲避攻击的安全之所,那就是棺材里面!

当然,这个想法也很疯狂,万一棺材里的东西更危险,我就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说不定死的更惨,不过眼下这情况再不躲是真不行了。

我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催眠自己,迅速跑过去,撕开上面的符箓掀开棺盖跳了进去,一气呵成,当我终于躺在里面的时候,外面突然静止了。

不一会我就听见头顶吱嘎一声响,棺盖被那些纸人重重合上,接着棺椁摇动,好像整个人飘在半空,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使劲推了两把棺盖纹丝未动,才意识到它们竟然把我装在棺材里带上路了!

棺材内空间狭小逼仄,我只能缩着身子把手机摸出来,按亮一瞧,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棺材里大大小小印了几百个血手印,指甲抓挠形成的刻痕,敲击形成的凹陷,数不胜数,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尤其是棺材底,还有一个殷红色的人形血痕,上手一扣,能扣掉一指甲盖的干血沫子。想到自己刚才还躺在这个血痕上,简直头皮发麻。

我抱紧了打寒颤的肩膀,这特么到底是啥意思?

一口用那么多符箓才能勉强镇住的凶棺,竟然是空的?那这些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无果后,我拍了把脑袋,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怎么出去才对吧。

我背包了东西都倒出来,找找到底有什么能派上用场,就感觉这棺椁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冷,貌似屁股都要冻麻了。

我一边抱怨一边朝下一摸,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朝下看,却见棺底真的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白冰!

就算再冷,这棺材里有没有水怎么会结冰呢?

我正疑惑着,就感觉屁股下的冰层正顺着臀大肌一点点往上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我裤子都冻住了。我赶紧掰碎了裤子上的冰层,蹲着,尽量让屁股远离棺材底,结果没一会,鞋上又结了一层冰,这回我没辙了。

我又不是氢气球,密度比空气还小,总不可能整个人都离地飘在半空吧。

之后的二十分钟,我就处在一种神经病的状态,眼睛紧紧盯着冰层,它往上爬一点我就掰一点,直到我发现,不止是棺材底,就连四周跟头顶的棺盖也都被冰层沾满了我才妥协了。因为我的头也被冰层冻住了。

都说人在高度寒冷的情况下容易犯困,失去意识,我感觉这纯属扯淡,不然我为何越冻越精神?我甚至感觉,刚才被火烧的滋味还不错。

就在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冻死的时候,棺材突然砰一声落地,外面铜锣响止,接着棺盖被吱嘎一声打了开。

棺盖一开,外界冰冷的空气瞬间冲进棺材里,我打了个寒颤,吃力的活动着冻僵的双手,等恢复了点力气,才搭载棺壁上慢慢站起身。

就听沙沙一阵响,满身冰渣顺着我的动作簌簌剥落,铺了厚厚一层。

说实话,外面有什么我是一点都看不清。两颗眼珠子上结了半指厚的白霜,要不是我年轻火力旺,估计早就被晕了。

我搓了搓脸上的冰霜,拍拍胳膊腿,让血液流通的快点,也好恢复一下体温。

等身上的冰层扣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我嘴张裂了,那景象,用叹为观止都不能够!

估计去哈尔滨看过冰雪大世界的朋友能够理解,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苍茫冰原。我拿手电筒照过去,脚下那地面银闪闪的就跟溜冰场一样。

那口抬我来的红棺材落在地上,下面的冰面上落了七八堆灰烬,大概是那几个纸人留下的,灰堆里还有它们挂在脖子上的阴牌,上面的红字已经被烧得难以辨认。

姥爷就说过,阴牌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碰,虽然只要一滴血就能制成,可操控鬼物,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大的,说的夸张点,用一次少一条命。

我看这至少七八块阴牌,不禁感叹,这命它们来抓我的人也真是下了血本,足足牺牲了八条命,我就这么值钱?还是说对方就是猫妖,少了这八条也不在乎?

沿着冰面又往前走了二百来米,视野开阔,两侧逐渐出现了两三层高的小楼,毫无例外,全是冰做的,墙壁晶莹剔透,都能看见里面的家具摆设,还有吃饭品茶的人。

渐渐的,随着深入越往里路两边的“人”越多起来,它们神态各异的立在路边,有的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烟,有的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包,有的保持着走路的姿势在溜狗,每个人神态姿势都雕刻的惟妙惟肖,甚至脸眼角的细纹跟额头的汗珠都清晰可见。

说句瘆人的,简直跟真人似的!

整个小镇就像被冰瞬间冻结住了一样,感受着周围的寒气,我每走一步就忍不住回头一望,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盯着我看。终于,走到一个类似祠堂的亭子时,我看到了一口大钟,下面摆着一块两米来高的冰碑,上面刻着三个笔力钢劲的大字:张家岭!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快不顺畅了,茫然的环顾四周,不知所措。

这里竟然就是张家岭!那个人人都想来的秘境?

怀疑过后,又是一遍遍的否认。

不可能啊!这里看起来就是个大型冰雕,连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张家岭!而且传闻中张家岭不是蓬莱仙境般的存在吗?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家伙,穷思竭虑的忙活了好几辈子都没找到的地方,怎么可能被我随随便便就进来了?还是被几个纸人给抬过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拼命的摇头否认这个猜想,耳畔却是轰一声巨响!我抱着脑袋往后一退,就看到身旁的那个人像冰雕,已经直直倒下,正好砸中了我刚才所站的位置,落地后身首分离,那颗头咕噜噜的滚到我脚边。

就看那冰雕的脸孔突然诡异的扭曲起来,眼睛大张着,嘴巴一张一合。

“快……跑……!”

当我听清这两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周围的一阵轰鸣,旁边的二层小楼顷刻间崩裂塌陷下来,无数个滚落的巨型冰块朝我迎面砸下,时间实在太短,我避无可避,下意识抱住头。

等了十来秒,却什么都没发生,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正举着一把伞挡在我面前,说来也奇怪,那把伞看着就是把普通雨伞,可冰块砸在上头伞面连点凹陷都没有,劈里啪啦全被反弹回去,比金刚罩还厉害!

那人背对着着我喊一声快跑,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房屋低矮、比较空旷的地方站着,那男人也一边挡着掉落的冰块一边朝我这边跑,等他跑到跟前我才看清他的脸,样貌上就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不过刚才那两下子,身手真是不错。

他收了伞,还帮我拍了拍掉在身上的冰渣,问我受没受伤,关注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道了谢忍不住问:“这里是哪啊?”

他抬手指了指那边是冰碑,我表情瞬间就僵了,“这里真是张家岭!怎么可能……”

他反问一句:“怎么不可能。你知道张家岭是什么地方,还是说你以前来过?”

我楞了一下,摇摇头。我确实没来过张家岭,不止是我,恐怕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人见过张家岭吧。

它就是一个活在传说里的存在,你说它的圆的,它就是圆的,你说它是扁的,它就是扁的。一切都靠杜撰和想象。

可如今真的来到张家岭,不但没有传言中的云雾缭绕仙女成群,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城!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有点接受无能。理想与现实间裂开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打了喷嚏,问:“那你为啥在这啊?”

他答的理所当然,“我是张家人,自然在张家岭。但我在这里所剩时间不多了。”

嗯?他也是张家人?我竟然见到另一个活的张家人了!

不过我眉头一皱,那后半句话怎么听得我云里雾里这么懵呢。

“为啥不多了?”我使劲吸了吸鼻子。

他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还蹲下要帮我把扣一颗颗系上。

大概是他看我打喷嚏才给我穿的,不过我一看,他里面才穿了一件毛衣,虽然比我穿的卫衣厚了点,但我也不能接受啊。

我挣扎着就要往下脱,却被他按住,几乎强行让我穿上了他的军大衣。

夹着寒气的风一刮,他头发都被吹翻了,还瞅着我乐,当时那一笑,我突然怀疑,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还没等我想明白呢,就看他脚下突然冒出一股白气,把他的脚冻成了两坨冰!

当时我彻底方了,只是把军大衣脱下来而已,不至于冻成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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