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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掌柜书屋 > 被枕边人夺权后 > 第6章 初见
 
乔飞已经出去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殷言声坐在办公椅上,右手边放着那只钢笔。

他手指骨节精致,这样触上笔时漂亮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指腹在上面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钢笔的顶端有雕刻的花纹,摸起来有一种幽微的粗糙感。

窗外暖阳照耀,安城秋季的太阳如同一个镶了金边的圆盘,连带着周边的云朵也染上了一层金光,里面夹杂些红色,灿然而又夺目。

殷言声支着下巴目光漫无意识地看向窗外,他遇见席寒的那天天气也很好。

那是安城的七月。

在水一方。

酒吧的金属声与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冷气开得足,待得时间久了就有一种凉意,殷言声旁边就是一名dj,穿着紧身的裙子点着脑袋摇晃擦碟。

老板李经为了提升营业额跟风搞了一个音乐节,也不算多么豪华,没请什么乐队,联系了几个会唱会乐器的学生,宣传出去算是开始了。

为期一周,地点就在在水一方。

用李经的话来说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是接地气,也不要什么门票,进去点酒就行。

殷言声会架子鼓,被同学拉了过去,敲上四小时,一晚上四百。

耳边俱是嘈杂的声音,舞台上放了些干冰,殷言声就坐在舞台侧面,在干冰升起的白雾之中面无表情地敲着架子鼓。

他在灯光之下,皮肤通透的像是冷玉,身上是介于青年与成人之间的一种青涩感,神情冷淡的坐在那里,周围的喧闹似乎与他无关,有种凌凌的清傲之感。

十九岁的年纪,身上这点傲气与清高不显得扰人做作,身姿清瘦修长,穿着一双帆布鞋,足后动作之间可见形状清晰的跟腱。

殷言声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入了多少人的眼。

中场休息的时候去了卫生间,垂眸洗手时身后传来一方轻佻的声音:“你就是刚才打架子鼓的小男孩?”

混着酒意,说话时也像是口中塞了什么,大着舌头含糊地开口,言语间人就往前面凑。

殷言声冷眼瞧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脑满肠肥的一个人,浑身穿的还算体面周正,唯独一双眼睛醉得眯起,透着股好色淫邪之意。

他侧退一步避开,连说一句话都欠奉,欲从左侧离开时偏偏有人不如意。

王老板就是这样一个人,家中有妻有子还在外面偷腥,男男女女荤素不忌,看得上眼就想去沾沾便宜。

今天看到了殷言声,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没想到在厕所遇见,借着酒意,上手就要去摸脸。

下一瞬,手腕传来剧痛,火烧火燎似的难受,王老板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一张涨得通红的脸憋在了一块,鬼哭狼嚎地开口:“别,疼、疼——”

殷言声冷眼看了他几秒,而后才松开擒住手腕的手,转身去水池旁又洗了一遍手。

徒留王老板一人站在原地,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看着人走后满脸怨毒。

音乐还在继续,殷言声重新坐到他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突然被人叫了出去,老板李经站在一旁,满脸堆笑地和一男人说话,待看清面容,心中微沉,就是方才在卫生间遇见的那个人。

李经脸上带着笑容:“小殷,刚才你和这位王老板是不是发生点不愉快啊?快来给王老板道个歉。”

说着又转头看向身旁人,自己递了根烟,又忙不迭地给点上:“王老板您是什么人呐,跟个小孩计较什么,来,我们抽抽烟,您今日喝酒咱全免单,一会咱俩再去吃个饭,您看能赏个脸不?”

李经知道这王老板是个什么德性,这人平时来这没少来这偷腥揩油,无奈人有个好兄弟在公安,这证件手续出了问题他能分分钟被关店大吉。

王老板眯着眼睛,目光放肆在殷言声身上打量,半响后沉沉地笑出来:“那就让这小男孩敬酒吧。”他目光瞥向李经,古怪一笑:“李老板不会不愿吧?”

李经被他那一笑弄的心里发毛,而后看向殷言声。

那么小的一小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冷着脸,瞧着就知道不驯。

他欲将手搭上殷言声的肩膀,却不想被人避了去,只得接着取酒的由头和人走到一块,低声道:“小殷,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你得忍忍,我这店不能停。”

消防许可证最难办,层层呈递上去再审批下来得花上不少时间,王老板家里有人,下次消防部门检查要是说他这店存在消防安全隐患,到时候证一取再下发个整改通知书,他这店就得关门。

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切勿得罪小人。

这王老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酒拿回来了,李经长个了心眼,拿了一提科罗娜,又叫人上了果盘。

他回来时满脸笑容,亲亲热热地搂住王老板:“王老板,王哥来咱喝这个,烈酒伤身。”

王老板冷哼一声将人甩开,目光嘲讽地扫了眼酒瓶:“五度的也算是酒?喝这个还不如喝马尿。”

他忽然阴阴沉沉地笑,目光中浸透的是不怀好意:“你们这不是有什么生命之水吗,拿上来尝尝。”

李经面色一变,‘生命之水’是原产地波兰的伏特加,经过70次以上的反复蒸馏酒精度达到96。

这酒放在在水一方就是个噱头,基本没用过。

酒被取了上来,透明的瓶子里面液体轻晃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液体在桌面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虚雹浅淡,像是一抹一揉即碎的月光。

王老板在闹哄哄的酒吧里开了酒,瓶口倾泻,在雕着冰花纹的水晶玻璃酒杯中倒了小半杯,又混着一块冰,就那样放在殷言声面前。

九十六度的烈酒,纯饮15毫升就能让人醉倒,这样一小杯的量,别说一个从没喝过酒的人,就是李经这样的老手喝下去也能醉的像具尸体。

李经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可下一瞬他又挂上了那点笑容:“王哥,您再通融——”

当时灯红酒绿,在昏昏暗暗又瑰异的灯光下那些翻腾着的恶意就大敞着向殷言声袭来。

在这音乐声与各种劝酒声、赔笑声之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声音冷淡,像是隔着云层与月色,却是那样清晰地响彻在众人耳边,他说:“欺负一个小朋友算什么?”

寻声看去,就在侧边。

他靠在卡座旁,手里还端着一杯酒,身上喧嚣未至,右手腕骨凸起,像是一尊细腻的冷玉。

王老板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咬牙恨声开口:“我的事你少管。”

男人走了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站在殷言声面前,在殷言声这个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他侧脸,轮廓分明、有种薄雾弥弥的清寒感。

他分明是笑着的,但眼中无半分笑意,目光似讥似讽:“这安城的公安慈悲心肠,给什么东西都发身份证明。”

这简直是明晃晃地骂眼前这人不是人,要不是时机不对李经能笑出声来。

王老板这些年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一晚上被人落了两次面子,这次更是被人毫不客气的羞辱,当即是怒火一并上来,手上立即就招呼上去。

殷眼神只看到男人一动,一只手牢牢地把王老板钳住,手腕用力听一声脆响,王老板的右手已经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他痛地大叫,额头上汗像是流水一般,却被轻轻地斥了一声住口,殷言声见到男人半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痛得打滚的人,一手拿着那杯生命之水,就那样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

王老板这人欺软怕硬惯了,哪想到今天一脚就踢到铁板上,偏生他轻落落的目光还在打量完好的左手。

最终那一杯酒落到了王老板的腹中。

一口下去,就像是点燃汽油从喉咙被浇了下去,从触到嘴唇开始,便有一种灼烫之感,滑过唇舌咽喉,再一路蔓延到胃中,如同划了根火柴丢在汽油之中,火焰窜上来,在腹中烧灼着五脏六腑。

众人被这举动惊得呆住,最后是李经回神过来拿着牛奶给王老板灌。

再然后,120和110的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王老板被拉上了车。

在水一方的门前停着辆警车,夜色之下红蓝的灯光一同响起,也不知是谁报的警,在这深夜里李经、殷言声以及男人一同坐上了警车。

出去的时候,在一辆迈巴赫面前一位男子下来,神色悚然地盯着男人,旋即收敛好神色过来低声询问:“席先生,要不要联系律师?”

殷言声听到了他的声音,仿若霜雪:“不用。”

派出所里做笔录,他坐姿也是端正的,却不见什么谨慎之意,仿佛就是为了走个过常

“席寒。”

“嗯,打了。”

“为什么?”语调沾染了一点笑意:“心情不好。”

说着,门被猛地推开,做笔录的两个警察诧异出声:“所长。”

那位四十岁左右的所长神色中可见尴尬和紧张,几次目光频频地落到席寒身上,却又碍于旁人在场只得移开,手指不住的搓捻着衣角。

倒是名唤席寒的男人抬眼,语气很温和,不见方才的咄咄逼人和锐利,只说:“按着规矩来。”

笔录做完,轮到另一个人。

那所长如获大赦,将人迎了出去。

门被推开的一瞬,一股热气涌了进来,室内的空调开得足,就这热浪卷来的刹那,才像是落到尘世间。

“你叫什么?”

殷言声回神:“殷言声。”

“学生吧,哪个大学的?”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工大校风严谨,也不知道这次笔录会不会记到档案之中。

一颗心正七零八落着,原本走到门口的男人停住了脚步:“所长,我和酒吧老板都做笔录了,这位小朋友就——”

“行行行,老板在这就好。”说着就示意,招手让人离开。

所长一直把人送出了门,如今已是夜间十一点,在城市的霓虹灯下,脚下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这座城市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在五年前七月某一天的夜晚,两人一同走出了辖区派出所,夜间吹着微风,道路上有夜市烧烤的香味飘来,远方似乎有划酒拳的声音,欢笑声、马路上汽车奔驰而过的声音,零零散散地汇聚在一起。

他们在尘世烟火里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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